传承沙海老兵精神征文 | 沙海老兵诗话

来源: 多彩昆玉     点击量:164   发布:202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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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进军之前

1949年10月的酒泉城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欢涛,比丰收更大的喜悦从广播中传来,开国大典的声音让每一个人都热泪盈眶,中国人民从此站了起来。对于一野一兵团二军、六军的战士们来讲,更是胸中激荡,这时其他的言语都不足以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曾经的血汗流淌与战友的牺牲记忆都一同汇聚而来,喜悦与怀念中,又加了一点悲伤,这一刻他们的全部身体中只有一句话: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进军之前

——十五团

甘凉秋声起兮,塞上丰收忙,

千里转战兮,驱逐尽豺狼。

酒泉之旧地兮,汉旗河西张,

今日西域兮,人民得解放。

南泥湾旧旅兮,延安虎师扬,

跨陕破马兮,刘任抱头仓。

会师向新疆兮,敌人望风降,

将国家愿兮,春风度柱州。

(2)行军南疆

1949年10月12日,河西金秋的风光里,瓜果飘香,收割的庄稼正在驴车上颠簸向农户家的粮仓,酒泉的街道上,无数的群众在马路两旁,泪眼送着二军的战士们踏上征途,五师十五团的团长蒋玉和回首望了一眼渐渐消失的酒泉城和送别的人群,跨马踏向解放新疆的征途,甘肃渐已远去,湖南老家更远,十五团的征途迎向从未到达过的南疆。

49天的时间,十五团一路向西,平定了哈密、焉耆和库车等地的叛乱,将解放带到了阿克苏。1949年11月28日,南疆的寒冬有些凛冽,但在群众的心中,所有的寒冷都不能入侵身体,解放的新政策让无数的人都泪流满面,这些被十五团的红旗带进来的幸福,感染了被老乡久久握住双手的小战士董银娃,那一刻,他觉得一个多月战斗行军的疲惫都消失在这双粗糙的大手中,眼睛中也忍不住泛起了和老乡一样的泪花。

行军南疆

——酒泉至阿克苏

师起酒泉郡,征出玉门关。

雁且带书归,我再向新疆。

秋风染草霜,道路渐荒凉。

徒步穿苍野,百里稀人烟。

自出河西地,朝夕皆戈壁。

行军何时止,红旗冻不翻。

听闻战鼓讯,一夜平哈密。

曾经受苦人,今朝把地分。

欢呼绕城梁,打馕感恩党。

却看明天时,车马又行去。

赶紧束军装,再灭焉耆敌。

库车也急信,烈烈战士心。

千里几日过,鞋底破几双。

枪声犹在耳,和衣卧树旁。

家国责任在,继续尘衣走。

四十九日后,阿克苏解放。

(3)横穿死海

倘若在1949年,这世间还有过不去的地方,那么塔克拉玛干沙漠一定是一个,在亘古的历史中,人们只见到进去的人,却没见过出来的人,“死亡之海”成为这片沙漠的代名词。在接到前往和田平叛的命令后,十五团的团长蒋玉和有片刻的犹豫,这并不是他有所畏怯。只是,将近两个月的奔波和战斗已经将全团战士的体力严重透支,战报迫在眉睫,短暂的休息并不能让长途劳顿的战士们恢复过来,但在他将需要迅速前往和田平叛的情况告诉战士们后,他犹豫的情况没有发生,所有人都展现出了超常的使命感、责任感,以及一种淳朴的人民军队情怀,每一个人都是恨不得即刻出发,驱逐反叛、解放和田。

在之前艰苦路途中,因为长期的风餐露宿和饥饱不均,排长李明得了严重的胃病,但在大家决定横穿“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去平叛之后,李明仍然坚决地要求继续随队伍一同前进。冬天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看起来好像陷入了小憩,只是十五团人均负重30多公斤的步伐依然是那么蹒跚,流沙、沙尘暴、迷途,各种危险在一望无际的沙海里潜伏着,稍有不慎,1800多人的队伍就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干渴、饥饿、每天100里以上的沙漠行军,还有一天胜过一天的孤旷无际的精神压力,所有都在考验着这支赶往平叛的队伍,但在他们的心中,终究是对和田人民的挂念和对祖国无私的热爱更加深重,他们的无畏征服了“死亡之海”。叛乱者听闻塔克拉玛干沙漠中“飞”出一支解放军队伍之后,肝胆俱惊,不是逃窜,就是投降,和田解放了!这群十五团的战士们创造了人类行军史上的记录,在得到毛主席、彭德怀司令的称赞和嘉奖之后,十五团的战士们齐齐地站立在李明的衣冠冢前,他们把这份荣誉静静地传达给已逝的战友,在沉默的空气和寒冷的风沙中,这大概是这群战胜“死亡之海”大沙漠的战士们最深的悲痛。

横穿死海

——记1800余名无畏战士行

冬云萧瑟,北风凄凄,沙尘乱舞,枝头凋零。平叛解放之路,自从河西,旌旗高扬之势,百战愈昂。万里路途,枪林奔波之未歇,戈壁荒原,几次饥肠之夜行。四十九日,至于阿克苏之地界,闻烽烟讯,还需赴和田之驱寇。战士疲惫,曾忧征途之艰远,一纸军令,却起山河之炽热,平叛如救火,欲横穿死海!

茫茫荒沙地,万古无行人,死亡瀚海之称号,鸿雁亦绕行。滚滚风浪起,黄沙蔽天地,塔克拉玛干之威名,老马惊止步。十五团之战士,今日欲横穿,一千八之壮士,满腔碧空血。身负两钧重,衣着未曾多,一脚陷沙中,满衣土十斤,行步履之艰难,失飞鸟之痕迹。沙梁排布之无限,接天空而一色,风暴滚滚之随时,望前人而不见。步行四十里,翻沙丘之几百,双唇未沾水,流汗泉之成升。黄沙成堆,寻柴火之何其难,见野无源,做饭食之亦咽沙。日中存温度,寒夜沙如铁,问星辰之无眠,何处是家?识苏武之苦艰,有国为志!沙暴滚滚如大江,风沙停后人似洗,一日行走之百里,半月沙海而挪移。已见胡杨之树立,跨越死海而兵临,遥识和田之城楼,千五百里而已至。

敌闻讯而惊撼,贼听之则惶惶,岂可战征服死海之师?有能挡塔克拉玛干之力?夜遁逃而无影,或投降之王师。十五团之勇毅,纵万古而无双!还玉龙以正气,回和田之民主。一千八百猛士,将昆仑之肝胆,十万于阗乡亲,得历史之解放!回看之来路,唯家而在国,安边疆之万事,兴民族亦有方,有沙海之战士,镇敌寇而固邦!

(4)铸剑为犁

1950年,在一片荒沙戈壁的面前,十五团团长蒋玉和手持犁锄,对着团里的战士们发表了一番深情的动员讲话,左手持枪,右手扶犁,开启了沙海战士的屯垦戍边历史。为了解决生产农具短缺的问题,战士们搜集了各种废旧汽车、钢铁制品,打造成坎土曼,进行农业生产。耕地的牲畜不够用,就十几个人拉着一张犁,喊着民歌号子,在风沙里使劲向前。冬天冻伤和磨破的手上,血迹染满了坎土曼的木柄,多了就粘手,一群人到河边洗坎土曼,血迹瞬间染红了流淌的河水。但大生产运动却高涨地开展着,当这些经历“死亡之海”考炼的战士们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困难能压倒他们!

望着即将打通的渠,季玉亭更加卖力地挥起坎土曼,这是开始挖渠的第50天,他要趁着白天再多干一会。这50天来,他和战友们都没再吃过一口菜,每天都是盐水就着窝窝头,700多个人都患上了夜盲症,但所有人的热情却没有丝毫的消退,他们要建设一个边疆的南泥湾,要在这片沙海上屯垦戍边。

1953年,十五团30岁以下、身体健康的战士编入国防军,其他人变成生产营的战士,对于沙海战士们来讲,“十五团驻和田万不能调”的命令则从此开始成为一生的使命。1954年,毛主席的一道命令开启了沙海战士们屯垦戍边的余生篇章:“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当祖国有事需要你们的时候,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捍卫祖国。”从此他们铸剑为犁,开始屯垦戍守在祖国的边疆,随时等候党和人民的召唤。

铸剑为犁

 ——屯垦沙海

寒冬平叛跨沙海,解放和田迎好春。

左手持枪右扶犁,除恶建设都在行。

就此铸铁成农锄,誓在边疆建家园。

屯垦从来国家事,戍边事关民族兴。

荒沙戈壁插旗帜,再问死海要良田。

风透征衣漫漫卷,一年沙尘两百天。

坎土曼上手磨破,十二月里又冻伤。

木柄血迹每粘手,下水洗时血成河。

牛马缺乏靠战士,十人拉纤动耕犁。

莫问匮乏何以继,沙海精神胜万难。

开渠已过五十天,未见半口蔬菜汤。

顿顿窝窝蘸盐水,七百战士尽夜盲。

再挥坎土奋劲力,渠赶春耕时不待。

日夜劳作不停歇,又战瀚海种新苗。

几次狂沙吹不倒,终于戈壁识春风。

人民军队将初心,屯垦已成万亩田。

又把新地交国家,还寻沙海筑营房。

忽传西北将军信,永驻和田不换防。

守护边疆君需在,沙海精神更震敌。

再听主席一声令,屯垦戍边建远方。

(5)一生戍边

1954年,刘来宝住进了新营地刚挖的地窝子,他和战友们在老营地开垦出的4万亩良田已经全部交给地方政府,现在新的奋斗又要开始了,他念叨了一句“十五团驻和田万不能调”的命令,伴着从地窝子泥草顶上泄露的风沙,微笑着陷入酣睡。对于这些沙海战士来讲,这次屯垦建设的过程更加艰难,荒地分散、环境恶劣,有好多次,流尽汗水开垦出新地,芽苗正生长出喜人的绿意,在一场沙暴之后,连土带苗地不知去向。每当风沙起后,四野除了滚滚的黄沙,也不见一棵高一点的植物,大家总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直到黄诚政委和蒋玉和团长栽种的“将军树”长高变成战士们回家的方向标。但一切艰难都是用来战胜的,沙海战士们建起了信件生产建设兵团十四师四十七团,并扎根在了这里。

时光默默的流逝,四十七团已经从一片荒沙和盐碱,变成良田丰美的地方,小城镇的建设也如火如荼,地窝子和草把子房全成了团史中的一部分,1994年的沙海战士们,许多人已经辞世而去,剩下的也都一个个染上了白发,成为了沙海老兵。对于他们来讲,一生岁月都被用来完成王震将军下达的戍守和田的命令,这是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回答,也是对一个兵团战士身份的回答,边有士,国无殇!

一直到兵团领导来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南疆团场慰问老兵时,才发现,这些沙海战士们45年来守在四十七团,连火车都没有坐过,甚至连和田都没有出过。他们用自己的青春以及生命守护了边疆的岁月静好,而这种守护是无声的,在无数次屯垦的汗水里安静的流淌,经过时光的酝酿,一开口,就让所有的人都泪流满面。

兵团领导之后专门安排了相关部门,带着老兵们乘坐火车,参观今日的兵团,参观今日的新疆。是的,兵团欠他们一次旅行,新疆欠他们一次旅行,在为边疆奉献尽青春、生命,甚至子孙之后,他们还没有看到过他们至死守护的地方,已经建设发展得有多么美丽了!

1994年,当健在的沙海老兵们踏上火车之后,即使是那漫长的戈壁风光,都依然让他们觉得那么的新鲜美丽,他们要带着已经逝去战友们的愿望,前往乌鲁木齐,从那里开始看一看这守护了一生的边疆。

在乌鲁木齐的徕远宾馆,老兵们被安排了最好的房子,对于这些默默奉献的英雄们,所有人都给予了最高的敬意。但当一夜过后,宾馆的工作人员却发现,所有的床铺依然是平整未动,老兵们在地毯上和衣睡了一晚,他们不敢也不忍心用那么洁白干净的床铺。对于老兵们来讲,他们已经习惯了艰苦的屯垦岁月,已经习惯了在沙海风尘中“每天二两土”的生活,地毯已经是他们生活中“最好”的设想!他们没有马革裹尸的壮烈,但却用艰苦奋斗的执守和朴素的忠诚俭朴感动了所有人,在老兵们离开宾馆时,所有现场的人都含着眼泪,英雄或许是无名的,但英雄一旦被知,你就能发现他们身上那些真诚感人的精神和行动,而其实长久无名的英雄,往往都是因为他们更加的伟大,更加的无私,比如这些沙海老兵们。

在离开乌鲁木齐之后,所有人都不约神会,一定要带老兵们看一看石河子——兵团建设的第一座城市。在火车上,所有的老兵都心怀着忐忑与炽热,他们要见到曾经的战友们建设的第一座城市,看到兵团岁月形成的美好地方,也即将看到关于过往的记忆。在石河子军垦博物馆的门前,他们看到了王震将军的雕像,老兵们默默的整理衣装,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他们自然地排成一列,然后整齐地敬了一个颤抖的军礼:“报告司令员!我们是原五师十五团的战士,我们胜利完成了你交给我们的屯垦戍边任务!”一个军礼,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忍住眼中的泪水,是的,有一种眼泪必须要流淌,那就是对于伟大和英雄的敬仰。

一生戍边

——建设南疆

戍边二十年,故乡已是客,看镜中,尘染容,鬓皆霜。再回首,万里昆仑,徒步越死海,有闻于阗,彭总嘉奖,天下亦名扬。

待又将,汉唐风骨,班超率士,屯垦定国疆。沙暴张扬,卷土三层,去年新苗无寻处。泪眼中,结茧双手擦不去,瀚海良田,欲问如何变?

人力拉犁,血染锄柄,一时红河流。五十天间,盐蘸窝头,七百战士尽夜盲,却还挥锹,趁白日,筑渠赶早。居地窝,漏风沙,要惜年华。

几载间,百战愈坚,教得沙海识春风,看林翠,新田万亩,屯垦之士自有粮。从此边疆月更明,郎为国士,古丽衷情,愿意与君相。

四十五年战沙海,英雄默默守戍边,永驻和田不能调,还又把,魂安在,三八线。不识火车怎去坐,未离和田曾回乡,只知为国家。

年华催尽叶常落,一生戍边留忠骨,终于见,边疆今如何。宾馆床洁,和衣卧地毯,艰苦朴素仍未改。可明精神怎相识?一见老兵泪眼知。

将军像前,古稀之年,老兵默默还成列,颤抖军礼,特告司令员,屯垦戍边已胜利!今日边疆大不同,昆仑山下,各族心连,高楼与良田。

(6)最后老兵

2020年8月12日的凌晨,四十七团的灯火阑珊,整个新疆的疫情防控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在这个忙碌的黑夜里,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一个戍守在四十七团的沙海老兵董银娃会悄悄的离去。

在那些熟睡的灯火里,他没有惊扰这个世界,他的一生,已经融入进四十七团的建设,已经融入进屯垦戍边的国事,已经融入进沙海老兵的精神火焰,他的一家人已经五代同堂,五代戍疆,对老人来讲,他已经圆满完成了“屯垦戍边任务”,可以放心的将事业交付给子孙们,去向首长汇报任务完成了!

当黎明到来,董银娃的逝去,还是震惊了整个边疆,虽然不能十里长街的送他,但每个人的手机屏幕上的眼泪,已经足够承载着老战士的灵柩行驶到安息的地方。对于所有的兵团人,他的逝去,都是仿佛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一般巨大的悲伤,一个执着灯火为黑夜导向的长者逝去了,一个身负传奇为祖国戍边的勇士长眠了,一个把一生奉献给祖国还嫌不够的英雄告别了,最后一个守候在沙海旁的沙海老兵用他的离去,沉默地告诉世界:只有死亡,才能停止老兵继续戍守边疆,但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停止老兵的精神在这个世间的流淌。

在那些天进行防疫工作的时候,所有的人汗水夹着泪水,都是咸咸的味道,四十七团的树林都在沉默着。但每个人都在悲痛中更加努力,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只有打赢疫情防控战,才是对老战士最好的慰缅,才能守护好他守护了一生的边疆,沙海老兵精神已经悄然在这些年青人中生长发芽,老兵已去,而余音长留!

最后老兵

——纪念董银娃老战士

悄悄的

你走了

安静如凌晨的夜,

在启明星升起之后,

你结束了对边疆的最后一次守望。

你是最后一个还在戍边的老兵,

在四十七团的土地上,

你已经屯垦了71年,

无论是风沙,

还是荒凉,

无论是寂静,

还是喧闹,

无论是思念故乡到流泪,

还是拉着耕犁勒破肩膀,

你唯一爱着的

除了祖国

就是边疆。

你从甘肃一路出发,

踏过河西走廊上无数的戈壁石头,

在夜晚寒冷的月光里

一路进军新疆,

在哈密歼灭土匪,

于征途平定叛乱,

用红旗将解放带进南疆,

也用四十九天的徒步,

磨破了故乡到边关的离愁。

文 | 王满飞


作者:王满飞 编辑:张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