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乡情

——姚成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落叶归根的情愫愈来愈强烈，长期以来想写点东西但总是静不下心来，今儿闲暇之余打开记忆，用散记的方式记录流水年华、乡情乡韵。

远离故乡，惜别故土，屈指一算，已将三十余载，而家乡的一草一木，田间小路，天蓝云淡，淳朴民风，夜晚满天的繁星，麦场里层层叠叠的麦草垛，深秋收获后路边留下的高粱秆，王家洼、斗洼坡、甘岔梁田埂上的野花，田间地头悠闲吃草的牛羊，平台上、涝坝边上参天的白杨树，老柳树和背后沟埂上的野菜，果园里的果子、酸梨儿，都是我永远不能割舍的美好回忆。

我的老家位于陇中，属于东西辖区的陇西县马河镇的蒋家河，虽然贫瘠但是人杰地灵。那里有生我养我的故土，有庄稼人固有的淳朴、厚道、善良，有响锣沟里的回音缭绕，有浓浓乡音和记忆中的童年往事。

虽远离家乡几十年，却仍然是乡音未改，习俗依旧，因为是那一方水土养育了我，那里有祖辈的足迹，有我血脉相承的父老乡亲、亲戚朋友、儿时一起玩大的发小，还有村里父母亲、三哥两口子为之付出的心血和汗水，而今却只剩残垣断壁，杂草丛生的院落和庄基地，这份浓浓乡情，淳朴的乡音永远不会改变。

离别家乡，是因为我参军入伍。入伍欢送会和我侄儿双亮的满月同一天在我家的小院里举行，左邻右舍、乡里乡亲来了好多人，一锅烩菜是当时家里最丰盛的佳肴，临行前母亲站在场埂子边上目送我离开村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儿行千里母担忧和母子连心的情愫……

记忆中的老家，由于娱乐活动少之又少，人们整天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重复着繁琐而又辛劳的农活，整天忙碌在地里，到年底只是收获仅有的一点口粮，生活可以说是艰辛而平淡，却总是一如既往的快乐。对我来说,儿时最美好的记忆，就是盼着礼拜六早点放学，和要好的几个玩伴一起去村头的麦场麦垛里玩游戏，等着去看露天电影或牛皮灯影子戏，更期盼过年耍秧歌。

秋天，是老家最忙的季节，也是乡亲们最高兴和盼望的日子，忙活了大半年，该是颗粒归仓的美好时节，农家小院里处处是一片丰收喜悦的景象，院中房檐下、树杈上挂满干菜棒子和包谷棒棒，屋里粮仓里满满的麦子，这也是乡亲们辛苦一年的收成，虽然累了，心里却全是喜悦和激动。

眼看天气转冷，冬季的脚步慢慢临近，老家的山洼洼特别寒冷。乡村的路似乎也少得可怜，有路也是羊肠土路。雪地中，人们仅凭印象踏着别人走过的脚印，赶往各自记忆中的家。这个季节,对乡亲们来说，是最悠闲、舒适的日子，家家户户房顶冒起白烟，生起了火，烧起了热乎乎的炕，男人们三五成群“掀牛九”(一种桥牌)，女人围坐在热炕上纳鞋底拉家常，八卦一下张家长李家短。天寒地冻，该好好休息，歇歇脚了。冬天是串亲戚的好季节，我们最期盼姑姑们来转娘家，一来亲戚来会带礼物，洋糖、饼干，二来家里会竭尽所能做好吃的。

冬季来临，就盼镇上赶集，到了这个时候，附近周边做生意的都提前支起帐篷，占好摊位，搭起锅灶，最让我难以忘记的就是家乡集市上的炸油饼。其实那时候上街赶集身上带上几角钱就是为了吃两个油饼打打牙祭。

母亲干活是一把好手，虽是农闲寒冬，母亲却一点也闲不住，每年冬季，母亲总要点上煤油灯，不是缝衣裳就是纳鞋底，夜深人静，上房里总能听到母亲拧拧车儿拧毛线的咯吱咯吱声。我记事起我们姊妹兄弟的衣服都是母亲手工针线缝制的。一年四季，姊妹们的布鞋、鞋底和炕上的床单都是母亲手工做成的，每每想起来，总让人感到心酸，可惜，母亲已经永远离我们而去，我们只能把这美好的回忆永远埋藏在深深的记忆中，寄托在对母亲不能忘记的切切哀思当中。

到了腊月，过了腊八，乡村四野，农家小院，处处有了新年的味道。条件较好的开始挂粉条、挂面、杀猪、晒腊肉，铆足了劲，来犒劳辛苦一年的家人和自己，准备着招待亲戚朋友的年货。

终于盼到年三十晚上，年味更足了，贴窗花，贴对联，贴门神，放鞭炮，给灶王爷添供品，到了该团圆的时刻，不管一年来兄弟关系好坏，到该吃年夜饭的点上，弟兄们都要各自在家做好一盘菜，领着媳妇、子女，哪怕是简单的猪肉炖粉条，一瓶高粱酒,都要去老人那里拜年、团聚、守岁。老人发完压岁钱，兄弟们都盘腿坐上热炕，围着小炕桌，说说家里的家务事，期盼来年风调雨顺，好年景，好收成，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一起守岁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村里村外祥和喜庆，街坊邻居相互祝福，拜年问好，预示着新的一年已经来临，人们开始要走亲串友去拜年，路上多了走亲访友的人流，妇女们头上的各色头巾和新衣裳格外显眼，在白雪之中显得格外喜庆。

走完亲戚，又该忙活闹耍社火了，初九左右秧歌就起来了，各个村庄轮流做主场，耍龙灯、渡旱船、掌灯笼、跑满场，扎堆唱折子戏，山谷的夜空回荡着连绵不绝的小曲子，“引蛋”娃子的小调五花八门，那些庄稼汉们声嘶力竭的唱腔似乎撕喊出对贫瘠的黄土坡无奈的悲凉和对衣食无忧生活的期望。

十五了，家家户门挂上了大红灯笼，以各种方式洗涮一年的辛劳，辛苦劳作的一年总算结束，临近开春，田间地头，乡间小路上又多了许多忙忙碌碌，日复一日与庄家为伴的乡亲们，辛勤耕作，盼望期待的新一年又开始了。

记忆中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忘怀，就像旧挂历偶尔还想去翻翻，去寻找一下逝去岁月的记忆和对往事的回味。而家乡的记忆更是一壶陈年的老酒，醇香可口，总是有品不完的味道。家乡记忆也是一幅永远不能描述完的心灵画卷，因为那里有我血脉相承的根，有生我养我的源，更有浓浓的乡情和淡淡的乡愁。

作者简介：

姚成，1968年出生，甘肃陇西人，自幼喜欢书画、民族器乐演奏，1987年入伍、2004年退出现役转业到新疆兵团十四师电视台、和田屯垦报社供职。

从戎十八年，长期从事部队文化宣传工作，数十次受嘉奖，先后两次荣立三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历任兵团十四师文联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和田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戏曲曲艺协会副主席、和田丝路风情书画院理事等职。

作者：文联 编辑：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