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的雪,猝不及防。
清晨推窗见雪,虽寒风凛冽,仍有些恍惚,以为是回到了阔别的北疆。
但雪下的姹紫嫣红告诉我,这里是南疆,是昆玉。北疆早已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了。
就在前几天,还有诗吟诵,南疆春来早,昆玉秋去迟,但该去的,还是匆匆地去了,毫无征兆。
这就是大自然吧,王就是王,不用谁来封谁来任。
想起昆玉的红枣。
在白雪的映衬下该更加红艳欲滴了吧?
红枣在这个时候是不喜欢水的,会损失糖分,会皮开肉绽,会降低颜值。但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喜欢雪,雪毕竟是升华后又结晶的水。
于是匆匆赶往屋后的枣地。
鲁迅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没有来昆玉之前,看到这句话只是感到无奈而又无解,来到昆玉才有了答案:之所以孤寂,就是因为那两株可怜的枣树,如果那时有昆玉,如果那时鲁迅住在昆玉,便不再会生出那么多的悲愤和寂寥,写出的文字也一定是充满着喜悦: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两片枣田,一片是一望无际的枣田,另一片也是一望无际的枣田……这该是多么的宽广呀!
确实如此。昆玉的枣园,是没有来过的人想不到的,更是来过的人忘不掉的。站在高处往下看,每块地宽500米、长1000米,面积是750亩,堪堪看到头。这样的地一块连着一块,总共有26万亩,根本看不到头。田地像列队接受检阅的士兵,横平竖直地构建出阡陌纵横,被整整齐齐用于防风沙的白杨树间隔开,那树像是用模子刻出来似的粗细高低整齐划一,就像升旗的仪仗队。
在这样的枣园面前,有的只是豪情,是慨叹,是赞美,是艳羡,哪里还会有一点哀怨悲情?不过说回来,中国的幸运是有一个鲁迅,中国的不幸是只有一个鲁迅,还是让他生活在只有两株枣树的世界吧。
枣树的叶子本来已经落得差不多了,被突如其来的雪一压,脱落得更加厉害,不过似乎也乐得在地下与湿润的雪紧紧相拥,让干涸的叶脉再吸收些最后的水气。
枣,在白色的映衬下,确实是更加鲜艳夺目,远远望去,一片枣田里只有红白二色。“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没来由地,想起这句词,大约是因为有相同的红色吧。由此梅花又想到彼梅花,“红破数椒春浅”。走近看,一颗颗吹弹欲破的红枣,又何尝不像极了含苞欲放的花苞,用红色点亮昆玉的初冬,点亮昆玉的希望,点亮昆玉人的幸福。
作者:太阳花 编辑: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