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家的路
王寒冰
我走过许多条回家的路。
孩提时代回家的路是最开心的。那条路从上课的私塾出发,穿过许多麦田和林田,再越过一条小河就能到家。短短的一条路,我却总是要走很久,个中缘由不单是我年龄小腿短,更重要的是路上勾人的风景。刚出校门,一棵巨大的桐树就拦住了我的去路,桐树的边上有很多果树,品种我已经记不清了,总记得有梨子或者苹果。虽然我和玩伴都是同班,但是年纪要比他们小三四岁,因此偷果子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也许还会成为累赘,我就在梧桐树下帮忙看书包和衣服,等待着他们满载而归。梧桐树向前有一排红柳,大概是农家人为划分界线栽下的,把路规制得整整齐齐。红柳上面有很多天牛,黑色带白花的背,两条长长的须子,甲壳硬得像铁打的一样,我常常把它带回家去捉弄我的堂哥,几个人总能笑上半天。沿着红柳丛一直走,下了坡就到了河汊,河汊上没有桥,只有村民堆起来的沙包,我就踩着沙包跳过去,沙包里水分很重,回家时棉鞋总是湿的。无论我玩多久回家,母亲总会在门口等我,她的手里总是拿着很多东西,有时是一把花生,有时是半个玉米,有时是削好的高粱秆,这又给快乐的回家路增添了更多快乐。
初中回家的路就波折多了。那时离家已经很远,已经到了父母羽翼覆盖不到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如此,身上渐渐有了一些压力。由于住校,一周才能回去一次,我需要沿着镇上的柏油路走上三公里,而后沿着土路走上两公里,最后才能抵达家里。整个上学的路,没有一个我熟识的人,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我仿佛是一个离群索居的绵羊,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人。母亲仿佛能够看透我的心思,每次都用最甜的笑容打消我的孤独,告诉我家是最温暖的地方。
斗转星移,我随父母来到新疆,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在我的心目中,故乡是一个不得不逃离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给了很多人美好的回忆,却唯独没有我们生存的土壤。它能够带给我的,除了贫穷的土地,还剩下愚昧的乡风。可是在回乡祭祖的时候,火车刚刚踏上故乡的土地,一股熟悉的感觉突然袭来,收回思绪时,怀念的眼泪已经注满了眼眶。
原来不管走多远,思绪的牵绊从来不会断;原来不管爬多高,心灵的窗户始终不会关;原来不管长多大,故乡的记忆永远不会淡。
就像母亲,永远守在回家的路上。
作者简介:
王寒冰,男,汉族,1993年9月生,毕业于兰州大学物理学院,现任昆玉市毓秀传媒广告有限责任公司总编、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曲艺家协会理事、第十四师昆玉市作家协会主席、和田地区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昆玉市政协委员。
2022年导演话剧《沙海老兵》;2023年出版小说《拓荒》,获得兵团文艺精品工程扶持,入选中 宣 部2024年主题出版重点图书;2022年排练小品《第一书记》,获得兵团文艺精品扶持,在兵团文艺作品展演中获得三等奖;2023年撰写连环画册《沙海老兵》,获得国家文艺基金扶持;2024年撰写导演话剧《昆仑情缘》,获得援疆资金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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